第六次人类生存危机
在宇宙探索V77计划中,人类计划探索V77星系中的虫群母巢,本次探索由人类探测员B0706与B0708进行。
两位探测员在探索开始的第718个地球日后因不明原因死亡,人类科研小组与虫巢母体交涉得到的原因是“和虫群发生了冲突,被袭击死亡。”,对此母体深表歉意,并表示“虽然对于我们来说个体一文不值,但我们还是找到了罪魁祸首,如果你们需要,可以处决一下。”
这一批被交出的虫族有四只,分别是Kane,Yista,Yios和Colot,人类方觉得事有蹊跷,便将四只虫族关起来。
在后续调查中,科研小组发下,这四只虫族并非原生物种,而是其他银河物种被同化后的产物,其体内有大脑与记忆腺体两个储存记忆的器官,大脑中的知识已经被清空,而记忆腺体完好无损。
在面对从未见过的难题时,我们的科学家废寝忘食的攻克难关,成功从中还原出部分的记忆碎片。
从记忆碎片中,我们发现,虫巢母体所在的种族,是一个极具侵略性的物种,在他们目前的族群中,至少有50%是通过战争征服、归化的。
他们可以通过一种器官读取生物的思维,这使得他们往往能很快赶上目标种族的科技水平,再通过高效的分工协作来实现超越。
我们的两位探测员在探索的过程中了解了虫巢内的沟通机制,和刻板印象不同,这个虫巢没有蜂群思维,他们统一的行动是依靠最初灌输的思想和可控退化的思维器官所构成。
因此我们的探测员尝试伪装成虫巢母体,向其他虫子发号施令。这个大胆尝试取得了不错的效果,但很快就被母体发现,而随后两人被消灭。
这四只虫子是探测员在计划中最亲密的个体,我们不知道母体为什么会把他们交给我们。考虑到母体清除了他们的大脑,但是却没有对记忆腺体下手,要么这是个陷阱,要么他们傲慢/无知到忽略了这个。
但无论如何,这意味着我们之间刚刚建立的脆弱的沟通破裂了。在记忆中我们没有发现探测员最终的结果,但不难推断出母体已经获取了他们的记忆。
我必须承认,这样的对手十分强大。我们手中的四只虫子,他们的物种本是称霸了银河系一个悬臂的可怕种族,如今却只能在虫巢中清理排泄物,我们这些控制了几十个星际就开始沾沾自喜的人类,现在也必须面对这场灾难。
战争很快就开始了,得益于战争动员,我们的应对措施完善,初期损失并不大。
当然,我们不会和我们的人民说实话,它缺乏正当性,也十分的没有激情。官方的说法是母体杀害了我们的探测员,通过它脑内的知识发动对我们的战争,而我们的探测员拼死送出情报,才得以让人类做好准备。
我们的防线滴水不漏,我很难相信因为加班政策而冲突不断人民和资本家共同的对抗外敌,而平常谁谁都看不顺眼的军队统帅开始主动承认错误。也许虫群在其他地方也有援军,也许他们会突然冒出来淹没我们这个小小的文明,但至少现在,我们仍在抵抗。
在战争中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了探测员真正的死因,这样的事实一开始震撼了一部分人,却并没有打击到士气。原因很简单:现在战争开始的缘由已经不重要了,不想去收拾排泄物,就不能放弃抵抗。——更何况无论哪种说法,都是虫族发起的战争。
这段时间,虫族很快的赶上了我们的科技水平,事实上,种族有着其他种族技术的加持,实力远超我们,如果不是来源不明的黑科技和一批又一批无惧死亡的士兵,我们早就完蛋了。
但这样不是事,我们没办法靠无穷的牺牲换来未来,一个没有人类的地球毫无意义。
一点好消息是,我们的科学家发现了从记忆腺体向大脑中灌输思维的方式,这样的研究在战争中后期显得意义不明,不过反正已经打成这样了,多花上一点资源也无妨。
在经过2个月的手术后,卡纳恢复了意识,他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首先是害怕,我们花了好一些时间才安抚下他——用B0706的胸针。
虽然我们不懂得虫族的沟通方式,但是他的记忆中懂得一点人类的交流方式,而它的记忆腺体深处,埋藏着属于原本种族的记忆,那些即使是被奴役也不会消失的种子,会在未来的某一刻重新发芽。
——就是现在。
两个星期,我们很快与新物种建立了交流,我们想给这次的奇迹归类到第零类接触,毕竟可是我们救了他们啊。
卡纳向我们透露了一种长程通讯器的建造方式,通过他,可以以一种只属于他们种族的的复杂方式向深空广播,也许他们种族仍然残存的舰队会回应呼救,也许这些舰队有着足以一击消灭虫群的技术——因为他们恨透了虫子。
虽然这项计划会消耗掉十分庞大的资源,大到我们必须以太阳作为动力源,以行星作为天线。但对于战争后期的我们来说,虽然现在损失比预期的乐观许多,但一旦防线崩溃,人类连写遗嘱的时间都没有。方舟飞船能不能冲破虫族的包围——大家心里都有答案。
我们总能在绝望中看到人类的决心与意志,黄金精神,就是能在黑暗的荒野中,开辟一条应当前进的道路。这次的计划正如历史中所有的重要计划一样,以一个非常土的名字命名:战争终结计划。
不过大家更愿意称之为:CH2N8计划。
建造的过程只花了6个月,但对于资源几近枯竭的人类来说,这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宜居星系AR660以其中千亿人的生命为人类的未来续上了3个月,在意识到这所能争取的时间比杯水车薪的军队更多之后,越来越多的居住星系提出牺牲的要求。
人们对于联合指挥部命令千亿平民去死的决策毫无怨言,甚至在得知人类没有能力将所有牺牲勇士的名字记录下来时,仍然义无反顾的说:那就让活下来的人见证我的功劳吧。
在通讯器建成的那一天,在所有检查单都通过的那一天,指挥官连倒数都没有,直接拍下了发送按钮,他知道,太阳系所有设施中的所有人,都已经为这一刻做好了准备,从计划一开始就是如此。
信息在浩瀚深空中穿梭,超越光速的它只能被特制的通讯器捕捉,即使是发出信息的地球,也无法探测到它,更不用想收到同样的回复了。但即使是如此,人们还是将美好的未来聚集在这个虚无缥缈的信号上,也许是人终需要一些希望,也许是人们觉得自己做的够优秀了,再大胆一点也无妨。
信号发出的两个月后,又有一个居住星系和两个资源星系永远归于宇宙,指挥部收到了以人类设备发出的信号,这个信号如此古老,以至于只有永不停机的保留设施AA01才能接收到,而随之而来的还有多段其他的信号,其中有的可以解析,有的与现有协议大不相同,其中的信息一模一样,都是同一句话的重复:预计抵达时间7天。
正如信息中的文字一样,每天这条消息都在更新,从接受间隔大幅减小来看,这支舰队一定有着超远距离的航行能力。
这意味着他们是一个强大的种族,而使用人类的协议可能只是个巧合,毕竟他们同时发送了许多信息。但刚从前线赶回来的卡纳却格外的激动,他在众多信号中一眼就找到了属于他们种族的立体波形,无论来这是不是他们的舰队,都足以让卡纳失声痛哭。
在七天后——距离最初的消息170小时后——一支舰队十分准时的出现在深空探测器的视野中,人类虽然仍然保持着相对乐观的损失,但代价就是资源所剩无几,以至于这支舰队几乎撞上内层防卫圈时才被卫星探测到——因为已经没有能力建立深空侦查站了。
这支舰队的图像出现在指挥部和各个前线基地时,最先控制不住情绪的是卡纳,他认得战舰型号,这是一个在他那个时代仅存在于科幻作品中的超级巡洋舰,现在在众多舰船中却像是个小驱逐舰一样飘在外围。
而当时间过去五分钟,更多舰队出现在摄像头前,所有人都不免愣住——在卡纳种族的舰队上那十分古老、土里土气的标志是一个仅仅出现在历史书的上古章节中的符号,他代表:守望者。
当这支部队直接冲入战场于虫族交锋时,一部分人在想他们到底有多少,一部分人在想他们到底来自何方。
答案很简单,他们是人类,是人类的未来。在三千五白年前,人类面临了来自未知世界的末日,十二艘方舟承载着人类的希望开启了新的征程,而留在太阳系的人类则依据破釜沉舟的计划拼死抵抗。
十二艘方舟便是守望者计划,他们寻找新的殖民地,重建人类文明。当然——也要重回地球。
好消息是,太阳系的人类生存下来了,并不断发展成为如今的文明。而守望者舰队却在如此长的时间中没有发送任何信号。
AA01站点,这个几千年来都没有正式任务的站点配备这最优秀的人和最高的保密级别,正是为了迎接他们回归。
现在,有了守望者的加入,人类一转攻势,虫族的进化与繁殖能力十分恐怖不假,但在堪比星舰文明数量的舰队面前,被降维打击是显而易见的。
更加使虫族绝望地是——守望者舰队可以通过回收生物质维修飞船、制造装备,就像他们用星球上掠夺的资源和尸体创造自己的虫子一般。虽然无法使死去的人复活,但这也变相又让他们重新回到战场,对于这些无畏的牺牲,这想必是最好的见证。
这场战役的结局毫无悬念的是人类胜利,在开战后变大了几倍的虫巢被80艘主力舰花了短短一个小时拆了个干净,母体就像被扒光衣服的小萝莉一样尴尬的漂浮在唯一剩下的一小块中。——虽然按虫族的年龄算,他也确实是萝莉。
这之后,卡纳的朋友Yista也成功恢复了意识,守望者很快在指挥部与众人会面,值得庆幸的是,人类还是人类,而卡纳的种族也仍是他们的种族,只是两族在深空中相遇,并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这次赶来的舰队其实包含了10个整编制舰队,其中3个是殖民舰队,就是为了开辟两族的未来。
如果单说结果的话,也确实开辟了两族的未来。
有趣的是,卡纳的种族对于他们四人的情况无从下手,因为在时间的变迁中他们几乎演化为另一个物种,而为了复仇所研发的技术,大多也都只是用于现在的种族——其中医疗技术几乎全靠人类。
虫族在母体完蛋后,虽然组织了一部分抵抗,但要么是个体的大脑有限,要么是残存的反抗精神在发挥作用,大部分个体都拒绝继续战斗,甚至展现出了亲近人类的动作。
而随后发现,那些原本就属于虫族的虫子,并不是生来就如此服从,他们不完全生长的个体中有着比成年个体更大的思维器官,而即使是成熟个体,也展现出了一点点思维能力。
在母体的抑制激素逐渐失效后,没有永久受损的部分仍在尽职尽责的发挥作用。
人类不是恶魔,而这个宇宙已经如此残酷,因此对于能够接受这一结果的,给予他们尊重,对于仍在迷茫的,给予他们时间,而拒不接受的,给予他们体面。
这是人类第5个千年发生的史诗故事,粗略来算,这是人类第6次种族危机。
这一次,我们仍然存在,文明仍然存续。
我们战胜的不只是敌人,我们还战胜了我们的的懦弱、我们之间的成见、我们对未知与终结的恐惧。
正如在第2个千年中的一句话所说:人类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